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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日应临慕蔺心

岳飞《满江红》的第一句“怒发冲冠”,是蔺相如完璧归赵的典故。史记:

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,乃前曰:“璧有瑕,请指示王。”王授璧,相如因持璧却立,倚柱,怒髪上冲冠,谓秦王曰:“大王欲得璧,使人发书至赵王,赵王悉召群臣议,皆曰‘秦贪,负其强,以空言求璧,偿城恐不可得’。议不欲予秦璧。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,况大国乎!且以一璧之故逆强秦之驩,不可。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,使臣奉璧,拜送书于庭。何者?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。今臣至,大王见臣列观,礼节甚倨;得璧,传之美人,以戏弄臣。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,故臣复取璧。大王必欲急臣,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!”


宋朝的国姓是赵姓,因此往往将历史上的赵国义士视为表彰对象。比如程婴杵臼存赵孤,被封侯立庙,屡加旌表。文天祥也多次感慨程婴存社稷之功。这是常见的借古喻今。

靖康之难,半壁江山沦丧。“完璧归赵”成为一个实际的意象。岳飞功败垂成,没能收复故土,却落得颅玉同碎溅血滴。理宗朝改谥忠武时,再次引用这个典故:

敕:主而忘身,兹谓人臣之大节;谥以表行,必稽天下之公有。申锡赞书,追告幽穸。故太师追封鄂王谥武穆岳飞,威名震于夷夏,智略根乎诗书;结发从戎,前无坚敌;枕戈励志,誓清中原。谓恢复之义为必伸,谓忠愤之气为难遏。上方密契,诏札具存。夫何权臣,力主和议。未究凌烟之伟绩,先罹偃月之阴谋。李将军口不出辞,闻者流涕;蔺相如身虽已死,凛然犹生。犹高皇眷恋之不忘,肆孝庙哀矜之备至,还故官而礼葬,颁祠额而旌表。逮于先帝之时,檖以真王之爵。既解诬于累圣,可无憾于九京。然而易名之典虽行,议礼之言未一。始为忠愍之号,旋更武穆之称。朕获睹中兴之旧章,灼知皇祖之本意。爰取危身奉上之实,仍采克定祸乱之文,合此两言,节其一惠。昔孔明之志兴汉室,若子仪之光复唐都,虽计效以或殊,在秉心而弗异。垂之典册,何嫌今古之同符;赖及子孙,将与山河而并久。英灵如在,茂渥有承。特与赐谥忠武 ,改谥忠武指挥。


不独此例。乾道六年,范成大使金,途经蔺相如墓,慨然自比:

玉节经行虏障深,马头酾酒奠疏林。兹行璧重身如叶,天日应临慕蔺心。


他在《揽辔录》中描述开封的景象:

旧京自城破后,创痍不复。炀王亮徙居燕山,始以为南都,独崇饰宫阙,比旧加壮丽。民间荒残自若。新城内大抵皆墟,至有犁为田处;旧城内粗布肆,皆苟活而已。四望时见楼阁峥嵘,皆旧宫观,寺宇无不颓毁。


这也就是为什么,父老年年等驾回。他们在金人统治下,过得太苦了。

近现代史上,《满江红》长期作为精神支柱存在。抗战时,许多部队没有自己的军歌,就以《满江红》作为军歌。现在去查阅各种回忆录,依然能看见他们深情地怀念年轻时的歌唱。

民族薪火就是这样一个传一个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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